女人如云
作者:圆音时间:2025-01-09 05:46:04热度:0
导读:女人褴褛着衣服,从火红的太阳里走出来。她不停的笑——笑得极为凄惨,乍一听,又感觉那不是在笑,应该是哭——那种痛极了便成笑的哭。女人走近我的时候,我认出了她,我唤她的名字,她用打量的眼光看我,突然头猛烈
女人褴褛着衣服,从火红的太阳里走出来。她不停的笑——笑得极为凄惨,乍一听,又感觉那不是在笑,应该是哭——那种痛极了便成笑的哭。
女人走近我的时候,我认出了她,我唤她的名字,她用打量的眼光看我,突然头猛烈地摇起来,身子也随着不停的抖动,看到我像是很怕的样子,没有和我说话,颤着身子走了。
女人的名字叫云——一朵疯癫的云——现在真的名副其实了。
云和我同龄,小时候我们住在同一条巷子,因为巷子里的孩子比较少,我们便男女混搭在一起玩,村子里那些个羡慕的小子,常常的喊她是我的老婆。
儿时的云是出了名的疯丫头,不仅个子高,还敢和男孩子扎起来摔跤,和男孩子溜光下河洗澡,让村子里几个有名号的捣蛋货都发怵。而我和云比起来,反差就特别的明显,我常常要被她护在翅膀下,才能壮起腰杆子来,那时候我喜欢称她大姐大的确,儿时的云是受过我敬重的。
云是在我们上五年级的时候辍学的,可能是家里的女孩子多吧——我曾经听母亲这么说过。我放学后,就能看见云提着一篮子的山楂,站在学校的大门口叫卖,几个平日里受过她恩惠的小子,每天放学都要买几个,好像听他们说云的山楂太酸,她们买了不吃就扔掉;后来又听说班里有人罩着云,放学后谁不买云的山楂,就得挨揍。罩不罩不清楚,反正快期末时,我亲见过有几个家长堵在了云的家里闹事。
上初中后,我便见不到云了,听母亲说云学了缝纫去县城一家服装厂当工人了,就因为这母亲差点也让正上初中的姐姐也辍学回家。
我拿到高中通知书的那天,母亲也高兴的对我说,云要嫁人了,于是邻近中午的时候,巷子口就真的停了一溜的轿车,扎花花,放鞭炮,一个看上去比云大的多的男人抱着还不能拎起婚纱的她,向着中间最阔气的轿车走,酸得几个过气的小媳妇羞红了面容,母亲和婶子们的则睁大了羡慕的脸嘿嘿的笑。我呢?心里滋滋的冒苦味,差点哭了。
云嫁到了县城,那年他和我同龄只有十七岁,我也在接到通知书之后,又过完暑假,背上铺开卷去县城里上了学。学习的压力,生活上的孤独让我在偶尔和同学聊天的时候,还能提到我有一个发小就住在县里,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提到云,我就有一种异乡遇亲人的温暖。但事实是我和云真的没有见过面,至少在在这个小小的县城不曾见过面。
高三的时候,升学的压力常常的让我失眠,母亲担心我,从家里捎来一捆艾草,并嘱咐我放在床头能有助睡眠,我诧异就问他谁告诉她的,母亲说是云回娘家的时候讲给他听的,我顺口又问云的生活怎么样,母亲叹息说,男人老揍他,嫌弃她不会下崽,前几天还鼻青脸肿的回娘家;母亲又说,云的母亲很是无奈,经常到我家里向母亲说云的命苦;到最后,母亲自己也说云命苦,竟然还情不自己的落了泪。
高三结束,我考上了大学。大学的三年,我变成十足的书呆子,放了假,总是宅在家里,不肯出门,用婶子的话说,我就像是那家刚过门的媳妇样,出门怕羞着了脸。难得有空闲出门,也一定是受了不能推卸的邀请。
那天,母亲从外回来告诉我,说云回来了,让我去看看,我刚开始并没在意,那时候儿时的玩伴好像已经从我的脑海中被大学的生活洗礼一空。但是母亲接下来的话,我震惊了,母亲说,云的男人被撞死了,死相很惨,听说是一钢筋穿过后脑,云是被她的父亲接回来的。
我到了云家的时候,云坐在床边,好好的,没有一点的异样,还拿一把椅子让我坐下,客气的态度甚至都让我猜度起母亲的话来。我真的坐下了,不知道怎么问,怎样说。
“上大学了,还是上大学好呀!命不能像这样的苦,哎!命呀!我求都不能求的来。”云这样说着,像极了我母亲的哀怨,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导,抑或她根本就没有问我。
“我命太贱了,给人家生个娃都不行!”云说完停顿了一小会儿,短暂的停顿过后,哇哇的哭起来。我起身要走,走的意思是想把母亲叫来,我觉得坐在那里,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的,云停止哭,站起来拉住我,要我坐下。我无奈照做,她便继续她的哀诉。
“人死了也好,死了就是他的报应。不是我欠他的,是他活该。活该!”说完这句话云自顾自的呸了一口吐沫,然而稍一停顿又哇哇的哭起来。我坐在那没动,但是眼泪也流出来,我轻轻的叫了一声姐,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云的表情突然的又变的狰狞起来,他狠狠的说“报应就该他死,即使他不死,也早晚的被我毒死。你知道么?他打我,每一次都是往死了打,他真的没人性!没人性!死了活该!”云想笑,但是瞬间依旧的哇哇的哭。
我劝她好好的休息,我晓得这是受刺激后引发的症状,母亲却说那是失心疯,可能我们认为是一致的,说法不一样而已。
自那一次后,整个假期我再也没有去过云家里,甚至从巷子走过时,也要担心的望望看看,要是她家的门开着,还要思量是不是能走过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恐惧什么。
大学毕业,我在家呆了一段时间,被分配到县城里做了一名小职员。再后来,父亲过世,我把母亲也接到了县城,但是母亲住在城里,老觉得憋屈,时不时就要求我带着她,回去看看
。对待过年,母亲更是强硬的要求我必须在城里过一年,再到乡下过一年,轮换过才行。我理解母亲,怕我父亲一个人孤零零的寂寞,就依从了她的想法。
可能是因为母亲经常不在家的缘故,每逢她回家,四邻的老太太们就好像得了谁命令似的,往我家里涌。母亲高兴,就吩咐我摆凳子放瓜子,让他们边唠嗑边享受。
有一次,她们唠到了云,从他们那里我知道了,云又嫁给同村的坤。坤也是我的发小,不过天生的残疾,耸着膀子,打小我们就喊他罗锅儿蛋子。不过,好的是他们生了一个小子,白白胖胖的,讨人喜欢。我顺口说,那云一定高兴极了,老太太们立刻反驳我说,云依旧失心疯,要是好好的,带孩子做饭,啥都干;要是不好了,满大街,撒丫的跑。
她们说的云,我没有见过的,但是这几年在基层的历练,又自那开始让我开始对云的生活起了意。直到今天我看见了云的真实样子,心里那份牵挂才着了地,不过难过却一层一层在我的心里滚动起来。
入夜了,母亲已经沉沉的在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