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烟

一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生命为你绽放，因你枯萎。”那时的菁锋，眼神中尽是深情与温柔。我的心被狠狠的撞击，不停的震荡，险些沉沦。
但是……
“不可以……”我的声音飘忽若有若无，却坚定的无可反驳。
我几乎听见菁锋的心碎裂的声响。
“为什么?”
我无法回答。
就如同两年之后的现在，菁锋的剑刺过我的胸口，同一个人的同一个问题，我依然无法回答。
血汩汩的流出，原来，我的血是鲜红鲜红的呢！这真是一个令我感到意外的事实。
生命的尽头，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渴望拥有那温柔啊！

二
初遇菁锋时，我身在青楼，用纤细的手指弹奏幽怨的曲子，等待着别人的救赎。
夏夜清风，月光如水。
我怀抱古琴，穿过静的花园，来到前厅。
依然是首如泣如诉的悲凉调子，从指间传出。我一直拒绝迎合其他无聊的趣味。
“铮!”的一声，弦断，曲戛然而止。
我还未来的及起身道歉，兰姨的巴掌已掴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小贱人，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什么客人，还敢给我出这种状况?”
有人唏嘘，有人轻描淡写的为我求情。兰姨依然数落着我的不是，用着厌烦甚至憎恨的口气。
“如果为她赎身，要多少银子?”这声音浑厚而清亮，让我忍不住抬头望过去，在众人中站起一个白衣男子，诧异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却只是温和的笑着，冲我。
兰姨最为吃惊:“您要给她赎身?”
男子径直走过来，俯身，轻轻擦去我嘴角的血渍。“我是菁锋，你叫什么名字?”
我呆楞了半晌，才记起开口回答。
“昙烟。”
兰姨早已满脸堆笑，冲挥着手帕，“既然您想给她赎身，我兰姨当然不好不放人，只是这价钱嘛……”
菁锋道:“多少?”
“五万两。”
抽气声此起彼伏。
“好！”
这一声才足够令人惊吓过度。

三
亭台楼阁，雕栏玉砌，树木可成阴，花团显锦簇，蜂蝶漫舞，莺鸣悠扬，一切仿若世外桃源的美景，浮华却又安逸。
这就是江湖之中鼎名的龙飞山庄，它的赫赫名，不是因为它大的令人不可思议，美的令人叹为观止，而是因为，只有武林盟主才具备居住的资格。
而今天，我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青楼女子，不仅住进了龙飞山庄，还享受着客人的礼遇，尽管他们也许不齿。
但是，让我具有这样资格的人就是它的主人，菁锋。
菁锋，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武林盟主，出色的无人可望其项背，俊朗的外貌，超人的胆识，不凡的武功，良好的风评，卓越的领导力……甚至还有那温和的笑容，磁性的声音，让人一不小心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抑或甘愿沉沦其中，忘记一切。
更让人心中迷茫。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琴弦，我知道菁锋已经来了很久。
他绕到我的面前，阳光在他白色的衣裳上反射出一层氤氲的光，他依旧温和的笑着，一股温暖的气息迎面而来，强烈的让我只想逃避。
“盟主。”我起身翩然施礼。
菁锋好看的脸上锁紧双眉。“为何要这般生疏?”
“昙烟不敢逾矩。”
菁锋坐到琴旁，轻轻挑拨琴弦，温润的音色竟也如他人一般温暖。
“如果你认为我没有资格成为你的朋友，那起码，你也是我请来的客人。”
我惶恐，“昙烟不敢，盟主不弃，为昙烟赎身，倾尽昙烟一生，也无法报答盟主的大恩。”
菁锋挑眉，温和的笑容却带着危险的气息，“那……也许你该报恩。”
“是。”
“那我的话，你是给听从和是反驳呢?”
“当然是……听从……”
“不要让我再听到你叫我盟主这两个字。”

“烟儿，为何你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忧愁?”
我轻笑，回答他，“不是的，这只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怕是一时难以改变。”
菁锋轻拢我的发丝，“烟儿，我希望你的真心笑容可以为我展现。你为何这样不快乐?”
“锋，今世与你相遇，已经是最为快乐的事情。”我尽量让脸上的笑美的真实。
“烟儿，你知道自己的笑有多美吗?”
我不知道呵!快乐又是什么感觉?

“烟儿，我要你做我的盟主夫人。”菁锋温柔且认真。
啊?然后我点头说，“好!”
菁锋激动得一把将我抱住，紧紧拥进怀里，此时的他，怎像一个武林盟主?连他的声音，都兴奋得让人莞尔，“太好了!烟儿!”
我忽然发觉眼中竟是湿润。
“烟儿，你知道吗?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生命可以为你绽放，因你枯萎。”菁锋温柔的双眸蓄满了深情。
我听见自己说:“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不可以……”

龙飞山庄突然变的热闹起来，所有的人为着盟主的婚礼筹备着，已经完全以祝福的心态。而我也享受着待嫁的心情，心中还真的有紧张的期许。
但是……
离婚礼还有三天，菁锋突然离开龙飞山庄。

四
有时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足够一生来经历。一个月，真的可以发生很多事。
据说，江湖中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沉寂很多年的圣魔教突现江湖，一个月内斩杀了几大门派的高手，江湖中一阵腥风血雨，和平的面貌突然被打破，平衡摇摇欲坠没有了支点。
盟主，必须要去处理那些别人避之惟恐不及的棘手变故。对我，他以无暇分身。

“昙烟姑娘，盟主回来了。要你过去。”
回来了!他是胜利而归了吗?又为何匆匆之中要见我?
我碎步盈盈跨入会客厅。这里不止菁锋，还有几大门派掌门，以及……圣魔教教主，一个妖冶的妇人。
“昙烟!”妇人开口，她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温度，就如同她那因浓厚的胭脂而惨白的脸，只是让人感到阴寒。
我跪地施礼，轻轻道:“昙烟参见教主。”我知道自己面无表情，声音冰冷。
我看到菁锋紧握成拳的双手，以及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和眼中的受伤。
妇人的声音忽然变的尖锐，“看来，你在这里生活的不错啊!满面红光!还是你真的看上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了?”
“昙烟不敢。”
“量你也不敢。这次你为本教立了大功，起来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