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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个阳光和煦温情的午后。我以细致而温柔的情怀收拾着厨房,儿子小昕颠着尚未能平稳身体的小脚,过来一下一下地拉扯我的碎花衣裙,可爱的小嘴嘟噜着:“妈妈,阿姨……外面……”我转身朝院子一看,真有一个陌生的女
一个阳光和煦温情的午后。我以细致而温柔的情怀收拾着厨房,儿子小昕颠着尚未能平稳身体的小脚,过来一下一下地拉扯我的碎花衣裙,可爱的小嘴嘟噜着:“妈妈,阿姨……外面……”我转身朝院子一看,真有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篱笆旁。
“给你儿子算一卦吧,一块钱。”女人语气干脆果断,肥胖的身体在阳光下一晃一晃的。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
女人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小昕的左手掌,之后,微闭着眼,用手指静静地掐算,唇齿间念念有词。我向她清楚地说了小昕的生辰八字。十分钟后,女人取出毛笔,在一张长方形的红纸上从右往左竖着写了几行卦字,交到我手中。我反复看着红纸上的黑字,什么也看不懂,瞧那浑厚大气的笔势,倒觉得这女人有点内涵。我把一块钱放到她手上,说:“我不识字,你直接跟我说说吧。”
“你儿子命好,将来必成大器,富贵双全,但有一点得防,”女人把钱塞进黑色的布包里,顿了顿说:“他体内携带着一股非常强盛的生命力,大致长到十二岁就会幻化成一支夺命之箭。此箭不伤他人,怕只怕伤了生父。”
我愣了一下。
“孩子妈,放心,让你儿子管他父亲为别名,兴许能躲过一劫。”女人带着阳光跨出院子时回头补充了一句。
我十分疼爱地抚摸着年仅三岁的儿子,强忍心内的痛楚不堪,柔声道:“小昕,从今天起,跟妈妈一起叫你爸爸‘哲’,好不好?”
“妈妈,”小昕钻道我怀里,半晌,扬起小脑袋,流转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天真地望着我说:“好。”
我紧紧搂住小昕,泪如雨下。
傍晚,哲扛着锄头、披着霞辉走进小院。小昕快快地跑到我身边,小声说:“妈妈,我不敢叫爸爸‘哲’。”我停下切菜的手,弯下身,心疼地亲抚着他的小脸说:“妈妈的好小昕啊!”
日出日落,我独自怀揣着煎熬。每当看到心爱的哲和儿子玩得笑意融融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背过身,偷偷拭去眼中的泪,心儿又喜又悲。
一个日子一个日子,我和哲齐心创造着更好的生活。一座漂亮的新房子如愿落成,之前欠下的债也一一还清,只是家里已无任何积蓄。
时光荏苒,儿子小昕长到了十二岁。这一年,哲在城里拼命做活,很少回家,所以几乎没得和小昕处一块。我提心吊胆地掐着指头过日子,小心翼翼地谐调着哲和儿子的微妙关系。心想只要度过了这下半年,一切噩梦也就结束了。
大概是长期在山里田头劳作受累过度,我的右脚后跟臃肿疼痛,一到晚上,脚面暴肿的青筋呼拉拉地剧疼。白天辛苦的劳作,使我筋疲力尽,为了能休息好一点,我必须仰躺在床上,把右脚搭在床沿下的地板上,这样可以减轻一定的疼痛。睡到很累的时候,总不自觉地翻身,呼地,钻心的疼痛刺着神经,我顾不得困累,死咬着唇,把脚轻轻地挪到地板上,汗流满面。
一天中午,邻居告诉我说哲回来了,还叫人载回一拖拉机的煤。我高兴极了,有了这一车煤,这个冬天不至于受寒挨冻。我和哲利索地挑着箩筐道山脚下的公路上,把煤一担一担地挑回半山腰上的家。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趟,到了黄昏,总算把一车的煤挑完。放下担子,腿也酸,肚子也饿。收拾好家务,洗净最后一块碗,已是晚上八九点。仰躺在床铺上,我忘却了后脚跟的疼痛,沉沉地睡去。迷迷糊糊间,我觉得着哲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似乎还一会下楼一会上楼。
天蒙蒙亮时,我听到山脚下唯一一辆通往县城的中巴车长长的喇叭声。“糟了,哲还要进城!”我一骨碌翻身下床,跑到楼下,看到哲蹲在门口,双手按住肚子,冷汗淋漓,脸上被痛苦扭曲的表情叫人看了心都要碎掉。
我一边泪雨簌簌而下一边使劲全身气力把哲硬背到乡里的保健院。哲强忍着痛苦的呻吟声,像冰雹一颗一颗砸在我心田。天未全亮,医生还没起床。我在医院的走廊上,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医生医生……一个穿着睡衣的医生打开门,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口气厌恶地叫我把哲背到一个小房间里。
吊了几瓶药水后,哲微微展开了紧锁的眉头,轻轻地、安静地睡去。乘此,我赶紧回到家里,下锅煮了一碗青菜米粉汤,叫小昕端去给他爸爸吃,而我还得先忙着喂饿得呱呱乱叫的鸡鸭猪狗。
“妈妈……我不敢去!”小昕低着头。
“为什么?”我惊呆了。
“保健院很脏……很臭……我害怕!每天去上学我都是绕道而走,不敢从它那儿过。”小昕语无伦次,神色慌张。
我忽地感觉哪里不对劲,上楼拉开抽屉拿了仅有的六十元钱塞进口袋,亲自端着米粉汤急匆匆地赶往保健院。还没踏进大院,我就听到哲痛苦的嚎啕声,手中的碗抖到了地板上,我不顾一切地跑到哲的床边,紧紧地抱这他大哭。
我亲爱的哲啊!
片刻后,我止住涌泉般的泪水,苦苦哀求医生帮忙打120求救。县医院的救护车一到,我赶忙帮着把被疼痛折磨得脸变了形的哲抬进车里。我向保健院借了一床薄薄的被子,把它裹在我亲爱的哲身上。到了县医院,一位戴眼镜的医生要我先进去交钱,就在这时,一个年青的医生惊喜地叫出我的名字,欢快地说:“你不就是XX家的长女嘛,我们是老乡哩。”年青的医生问我身上有多少钱可以交,我说只有五十块,刚才请三轮车用去了十块钱。我摸出口袋里的钱,一数,发现竟然只有三十块!“什么时候掉了二十块啊?”我吓得冷汗直冒。年青医生接过我手中的三十块钱,安慰道:“别担心,钱我先帮你垫上。”
十几分钟后,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说哲的胃严重穿孔,必须马上动手术,否则性命不保,要我立刻签字。我二话没说,咬破食指,在签字栏里重重地按下去。
在寒冷的大冬天,在寂寥的走廊上,清泪一滴一滴地落。
寒冷的风钻进我的单薄的衣领,而我只顾祈祷手术顺利完成。
幽深的等待不知有多漫长。我的神经紧绷得只消一个小小的刺激便会断裂。医生终于出来了,简单地说了句没事,就冷漠地走开。我把脸贴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足足一分钟,微笑,落泪……
“妈妈,爸爸呢?你们要多加衣喽。”小昕在电话里温情而爽朗地说。
“你爸爸到后山种树去了!人老了,还是闲不住。”我握着话筒,望着院子门口,等待着我最最亲爱的哲的身影的出现。
如今,小昕已经长大,在省里一所很好的医院当医生。儿子非常孝顺,一再要接我和哲去大城市里生活,但我们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