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老人

　“大清早，天凉凉的，我要趁早走了。”刘老汉推着加重自行车边走边对老伴说。车后驮着两筐自产的桃，刘老汉要进城去卖。
六七月的天气，热得人就是不想出门。这段时日，刘老汉总是早出早归，半天就能跑个来回。不少人家都是在家门口批发桃，可刘老汉不，这样可多卖几个钱。
“年龄大了，骑车悠着点。”老伴关切地说。
刘老汉今年六十有五，身体可硬朗了。他能吃、能干、能睡，又会做小买卖，手里不缺零花钱，不用看儿女的脸色，一天总是乐呵呵的。
在乡下人的眼里，刘老汉是个有本事的人，脑子很活泛，羡慕的人多的是。可进了城呢，那就没准了。
这天正好是个礼拜天，水果市场的人可多了，刘老汉不到十点就卖完了桃。
“天天进城，都没好好逛过，今个儿时间宽展，让我到商场转转。”刘老汉这样想着，放好自行车，就走进了市里一家最大、最气派的超市。
“哇－，超市这么大。”刘老汉惊呆了。
刘老汉走过一排又一排货架，瞧着货架上一层又一层摆放的商品，可手连动都不敢动。其实他什么也不想买，就是想看看。
和城里人相比，刘老汉的衣服显得土里土气，浑身又散发着臭汗味，身边的人不是看不惯，就是闻不惯，总是与他保持着距离。
他慢腾腾地走着，来到散装副食品柜台前，各色各式各样的食品让他看得入神，几乎要流口水了，有那么多的好吃的，可不少他从来都没见过。
刘老汉呆呆地站了几分钟，身边几个顾客陆续走了，现在柜台前就他一个人。
“你要买什么？”售货员盯着刘老汉生硬地说，“不买，就到别处转。”售货员早都不耐烦了。
刘老汉转了转头，感觉售货员看不起他，很生气，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买一斤散饼干。”刘老汉环顾一圈，只有这个最便宜。
售货员称好后，把一包饼干丢到了老人面前。
“我不买了，把你经理叫来。”刘老汉大声喊道，但心里还是有些虚。
“奇怪，买一斤烂饼干，还要见我们经理。”售货员轻蔑地说。
吵嚷了半天，围了半圈人，刘老汉就是不掏钱，售货员不得已，便叫来了经理。
“老人家，怎么回事？称好了，为什么又不要了？这怎么行？”中年经理既客气又责备地说。
“你让大伙听听，这个售货员给别人拿食品用夹子，而给我拿食品用手抓，那只手干净吗？我嫌不卫生。”刘老汉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字正腔圆地说。
经理看着售货员说：“你以后可要一视同仁。”经里向前走了两步，又对刘老汉说：“老人家，对不起了，你不要就随你，请您走好。”
刘老汉迈着正步，抬头挺胸，摇头晃脑地走出了超市。
“哼，看不起我们乡下人，想欺负我老汉，没门。”刘老汉推着自行车很得意，自言自语道，“明天我还要来城里卖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