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与柳妖

书生与柳妖

基宇小说2025-04-12 12:09:52
又逢中秋夜,一股巨大的孤独感吞噬着书生的灵魂。他只有二十几岁,但二十几年的岁月,足以使他苍老,使他发现自己其实生活在一个虚无而荒诞的世界里,或者,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活过。只有子夜酒醉后,他才能透过浓墨
又逢中秋夜,一股巨大的孤独感吞噬着书生的灵魂。他只有二十几岁,但二十几年的岁月,足以使他苍老,使他发现自己其实生活在一个虚无而荒诞的世界里,或者,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活过。只有子夜酒醉后,他才能透过浓墨般的黑暗,看到自己发散微光的身躯,体味无法挽回的死去的时间。
书生发誓戒酒很多次了,但都没能坚持到底。现实如此无奈,生命如此渺小,生与死不过是短暂的幻觉,清醒的,在迷醉中,迷醉的,却看透了一切。他曾经试着过一种简单朴素但有条理的生活。每天按时作息,吃素净的食物,饮洁净的水,将大团的衣服浸泡在水桶里,再一件一件仔细地洗干净,晾在窗外。这样的生活,舒缓了内心的紧张,平静了书生焦燥不堪的心灵。
他竭尽所能,将这样的生活无限拉长,虽无味却平实。他身无分文,却拥有多得可以随意挥霍的时间。他每天都去图书馆,从高高的书架上信手抽出一本书,倚在墙角翻看。翻过的书籍越多,他越迷失在无边无际的未知里。在未知里隐匿和逃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况且衣食住行的压力迫使书生去寻点小事情做,赚取一点生活费。
他徘徊在繁华的街头,冷眼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或沧桑或稚嫩的脸庞、或喜悦或悲伤的表情、或敏感或麻木的眼神,印刻在书生的书生的脑海里,仿佛一幅幅精致的油画。书生呆呆地站立着,街边的垂柳在微风中摇摆着枝条,遮住他的眼眸。垂柳是书生喜爱的树种,他伸出手,拈下枝条上的一只吊丝虫。小虫使劲扭动着绿色的躯体。“万物有灵,众生平等。”书生叹了一声,又将小虫放回去。柳条依旧摇摆,和着风的旋律……
书生上了一辆公交车,车向郊区开去。他在郊区的一所大学代了一门课,今天要去上课。公交车要经过一个叫关山的地方。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沟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这是怎样的感慨啊,只有书生自己能够明了。关山已过,眼前是大片待开发的荒芜的农田,悲凉的土黄色令人心寒。泪水顺滑落,滴在膝盖上,无声无息。颠簸停止,到站了。
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书生信步走到教学楼旁的小湖畔,坐在岸边的长石上,凝视墨绿的湖水和环绕小湖的垂柳出神。微风中,一只水鸟潜入水中,不一会儿,从水中钻出,吞咽着小鱼。自然的生灵,无拘无束地享受着天地之大美,没有丝毫的自怜自艾,可叹世上的人儿,庸庸碌碌,苦恼无限。书生略感疲惫,起身走了几步,躺在一株垂柳下的草地上……
“先生!先生!快醒醒,该讲书了。”几个背着布书袋的孩童将书生摇醒。书生睁眼看看,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们走到一间矮小的木屋里。
“先生,今天还是先对对子吗?”一个孩童问道。
“对对子?”书生觉得好笑。
“先生,这是我习的大字。”另一个孩童怯生生地呈给他一张宣纸。
“大字?”书生越发不能理解。
“先生,我能通背《大学》了。”一个胖胖的孩童说,眼神期待着赞许。
“对啊!我不是在教大学吗!我怎么来到这村塾了!”书生大惊失色,跳着跑出小屋,只见生机盎然的乡间春色,大片的油菜花开,田垄旁的垂柳抽出新芽,分外娇美。书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沿着田垄,扶着垂柳,傻傻地走着,孩童在村塾里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先生果真是患了疯病,开春到现在都发病好几次了。我爹娘都不要我来这里念书了。”
“我舅公说,先生有大才,可惜考不上功名,才流落至此的。”
“先生真可怜,天天喝酒,饥了病了都没人照顾。”
……
“蠢童!又在背后议论先生!”一个村姑模样的女子挑水经过,用扁担敲打他们的头。她望着书生的背影,叹道:“好端端的一个人,竟是这副模样了。虽有满腹经纶,却时运不济,种不得田,打不得铁,若不是村里的殷实之户供给米食,他早就饿死沟壑,抛尸荒野了。”
“先生越走越远了,我们赶快去把先生追回来吧。”孩童们叫着跑出去。
“你们都回来。先生当年是沿着这一行垂柳走到我们村子的,现在他要回去了。你们追也没有用。”女子喊住众孩童。
书生痴痴地走,忽然眼前一亮,原来到了教学楼了。他赶紧跑上五楼,学生们已经在教室里等着了。他翻开教科书,说:“我们现在开始讲《中国文学史》第三章……”
学生们或在打瞌睡,或在看报纸,或在听音乐,或在聊闲天。书生无可奈何。这年月上大学容易得很,仅他生活的这座城市就有一百万在读大学生,可认真读书的却很少见。但他实在不忍自己精心备课却无人听讲,不禁问道:“你们都不记笔记吗?”
台下死一般寂静,无人回答。书生又问了一次。一个学生举起手来,反问道:“我们学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书生无语,因为他也感到,这些东西没有用,换不来衣食,谋不到名利。
这时,下课铃响了,学生散去。书生收好教科书,呆呆地走出教室,顺着垂柳走去。
“先生回来了!”孩童看到他的身影,大叫着迎上去。
此时书生的脑海中只有一个问题:“我们学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他抓过一个孩童的肩膀,问道:“我们学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那孩童想挣脱,却没有力气。
他把所有的孩童都抓过,一个一个问道:“我们学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先生又发疯病了。”众孩童吓得大哭起来。
女子就像从空气中变出来一般,出现在书生眼前,横起扁担,朝他的脑袋狠狠一敲。书生一下子瘫倒在地,喃喃自语道:“原来没有用,原来完全没有用……”
孩童们围着女子哭叫,书生扫了他们一眼道:“这学散了,你们明天都不用来了。你们学的东西都没有用。你们应该去学打铁,学犁田,学账房,好歹还能学得一门手艺养活自己,不至于将来沦落到我这个地步。”
女子挥挥手,示意孩童回家。她轻轻走到书生跟前,低下头,对他说:“你生于清贫人家,奈何要学富家子弟,穷于书经,到头来一无所长?十年前你若是能看透,不那么死心塌地地要应试考功名,也不至于穷困潦倒至此。”
书生听罢,垂泪叹息道:“十年前我自负聪明勤奋,不甘平庸,总想出人头地,光耀门楣。现而今,连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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