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无名指
作者:高宾时间:2025-01-17 00:55:09热度:0
导读:上篇在念初中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无名指上的戒指是成婚人士的特有标注。因为,父母亲的手指一直都十分“潇洒”——仅有自己的汗毛予以修饰。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不是合法结合。因为,我有幸见过那本早已被撕
上篇
在念初中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无名指上的戒指是成婚人士的特有标注。因为,父母亲的手指一直都十分“潇洒”——仅有自己的汗毛予以修饰。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不是合法结合。因为,我有幸见过那本早已被撕成两半的结婚证。
记忆中,父母从来不会像电影中的主人公那样,在我面前亲吻,或只是拥抱。而距离幸福电影甚远的事实是,念小学的我,在那所被称为“家”的房子里,见证了空荡和对抗。
那几年,父亲会好几个月不和我们在一起吃饭。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把我和妈妈留在家中,在那张泛白的黄色方形木桌前,下咽着我从未称赞过的蔬菜。而他却一直和那些“牌友”叫着外卖。
很多个夜晚的凌晨三两点,我总会被家中的吵闹声和物件被摔坏的声音吵醒。迷糊得睡到天亮,起来后,总会看见已去上班的母亲换下的拖鞋和正在沙发上打鼾的父亲。这种相似的生活片段持续着。9岁的我,即使看着父母在自己面前动粗,眼泪也不再登场。
一天上午,穿着制服的父亲抱着呻吟的母亲回到家中。这是我所见过的,他们最亲密的动作了。也许我们的甜蜜生活就要自此开始了吧!可在我还未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放下母亲的父亲,便已转身离开。由于母亲太过虚弱,不会做饭的我,只好跑到自己非常熟悉的小餐馆,叫了两人份的盒饭——每次母亲忙着工作(父亲当然也不在家),我都会独自在小餐馆里,用便宜简单的盒饭养育我那正在发育的小学生身体。
那晚,父亲没有回来。第二天的清晨,脸庞透着蜡黄的他才打开了家门。接着又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肢体对抗和争吵。我不明白,既然这样的生活让他们如此辛苦,为什么要在一起?他们究竟是因为什么,要一起经营这个吵闹的家。但这次母亲的口中竟然出现了白沫。这让我非常害怕。从他们的争吵中,我获知母亲刚做完人流手术,但父亲竟依旧毫不留恋的扎进他的赌博世界!
父亲愤怒得离开后,母亲牵住我的手,憔悴的声音却异常冷静“崽崽,妈妈如果同你爸爸离婚,你跟谁?”“我跟你!”这样的问题并未令我惊慌失措。虽然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原因,但他们分开的理由似乎早已完全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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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以为自己的“单亲家庭”生活即将开始时,父亲却因为急性乙型肝炎住进了省里最好的医院。在那之前,我便听说父亲的两位同事因为相同的病因逝世。
母亲立马请了长假,收拾好行礼,孤身去到离家很远的市医院照料父亲。“崽崽一个人在家,陌生人敲门,千万不要开。小姨家会做你的饭,过马路要小心,要看两边……”母亲是红着眼睛对我说完这些话的。没有佩带戒指的手,抚摸在我脸上,却是那么舒适。
接下来的一个月,每一天都像春雨一般,消逝的那么缓慢。
在父亲回到家中养病的日子里,我无法计算母亲炖过多少黄鳝汤来给父亲滋补。虽然在当时,那些油光润滑的动物,已经算是家中餐桌上的奢侈品,但过高频率的出现,让现在的我们都“谈黄鳝色变”了。总之,我们终于坐在一起吃饭了,爸妈也一直没有争吵了。一日六餐,让父亲恢复得很快。因为父亲的身体无法再承受剧烈运动,身为县级亚军的母亲,把父亲领进了乒乓球的天地,开始手把手得教31岁的父亲打球。
我是后来才得知,父亲是与死神搏斗了一番才回到我们身边的——当时医生已经几乎放弃,打算将父亲送进重症监护室。是母亲强烈要求再给父亲三天时间,也就是在那三天里,父亲的病情出现了奇迹般的好转。
也许魔法降临了,又或许一切只是回到了我痛苦记忆之前。父亲戒了赌。乒乓球协会变成了他每日必去的场所。妈妈下厨时,老爸也会开始帮忙打着下手。在我面前,他们依旧保持着安全距离。却经常一唱一和得大声感叹“中国这么多人玩乒乓,国家队的队员太不容易了!”“那是肯定,那些陪练也厉害着呢!”
我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父母亲一起去了香港旅游。他们给我带回了一张艾薇儿的最新专辑,那是我所拥有的第一张正版唱片。但让我比收到正版唱片更加开心的是,他们的无名指终于开始学会承受“负担”了。两枚简单的环状白金戒指,因为一个父母从未说过,抑或是在我面前表现过的原因,将一起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