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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窗外的皑皑素雪已经翩然了许久,昨天还是芳阳正好的大晴天,不消一日,就这般光景了。倒象是宫闱的景致,变幻莫测。任你如何使尽浑身解数赢德万千宠爱,时日一到,自然又有新宠换旧爱,到头来还不是殊途同归,这时任
窗外的皑皑素雪已经翩然了许久,昨天还是芳阳正好的大晴天,不消一日,就这般光景了。倒象是宫闱的景致,变幻莫测。任你如何使尽浑身解数赢德万千宠爱,时日一到,自然又有新宠换旧爱,到头来还不是殊途同归,这时任你再怎么泣血再怎么哭闹,保管不会有主子奴才的再有多瞧你半眼。
枝桠大都枯死这时也都挂满了碎碎的白霜,叫人想象不出来年春天如何在这粗糙的树干里如何抽出新的芽穗。
花无百日红,容颜未老恩先断的例子这层层宫墙中可是比比皆是。这后宫里,开地艳的花多,谢地凄的花也多。
每每看着这红墙黄瓦如镜总能忆起早些年还为入宫的时日,她躺在额娘的腿上小憩,额娘用她温柔细腻的手轻轻拂着她软软的头发,温婉地低声细语。
“镜儿,将来万不可像你绫姨一般深入涣涣宫海,否则甭管是什么样的美人,这命就都到头了,这苦却是挨不完。孩子,记住,最是无情帝王家。”额娘如是说,话到伤心处每每垂泪。绫姨是额娘的姐姐,先帝亲册的绫妃,她只见过两面。

第一回,是她七岁那年随额娘入宫,那时的绫姨已经从嫔晋为妃,容宠正好,穿的是藩国进贡的五彩流离衣,用的是纯金镂刻皇上亲赐的翡翠镶钻餐具,吃穿用度极为奢侈,甚至有幸与圣上同辇,各宫妃嫔常常串门说话,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地叫着,好不亲近,连皇后问话也是客客气气的。本以为姨娘过地舒心称意,额娘该高兴才是,可谁知额娘嘴里说着妹妹大幸,却总时不时地看着姨娘出神,声声叹息。她问话,额娘也不答,只是摸摸她细细滑滑的小手,抱起她,教她唱歌谣。
谁成想次年再进宫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绫姨的寝宫里只有几个上了年岁的老嬷嬷伺候着,门前横了一秋的落叶,也无人打理,也是,圣上不来了,谁还有心管你。深宫里失了宠的妃,活着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以往的嫔妃们早就瘟疫一般地远远地躲着了。如镜到今日依然想着那日的绫姨披头散发,一身素衣,谁还认得是昔日风光无限的纽骨碌家的绫妃。那眼睛里的哀恨和怨尤溢于言表,也不说话,眼巴巴地望着玄关,好象在盼着谁来。
翌日,就从宫里传来恩旨,说绫妃昨夜自缢死了。
额娘茶饭不思了好些日子,身子也渐渐消瘦,慢慢地一病不起。总是声声念叨着:最是无情帝王家。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现在方才明白当日额娘的苦心,可惜迟了都迟了。十五岁那年还是连同如嫣姐姐,玉莹堂姐做了秀女入了宫。
“主子,天凉风大,小心身子,把窗关了吧。”
屏儿俯到身前,轻声地劝着说。她才回过神来,想起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恍如隔海。她微微一笑,像是素雪之中的梨花泪。在这窗塌上吹风久了还真有些凉。只觉双手已经无了知觉,吩咐置了炭炉方暖和了些。
“胤缇呢?”
“八阿哥由凝儿领着回寝里睡下了。”
她“哦”了一声,抬头望着跟前的人,拉着屏儿的手,喃喃道:“你和凝儿跟我多少年了。”“回主子话,奴婢十四岁进府,凝儿是次年,赫舍里府三年宫里十一年,转过春就是就是十四年的光景了。”“你比我大两岁,虽说咱们日子久了自然熟惯,可也不好总这么耽误着你们。”听完这话,屏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珠里汨汨有了泪水,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才扑在床头上说道:“主子这是要撵屏儿出宫么?屏儿做错了什么,主子重罚就是,屏儿只求一辈子伺候主子。”没想到却是哭了。她忙递上一方雪缎织的素帕,安抚道:“我不是撵你,只是这宫墙里逃一个是一个,总不能都老死宫中,你今年二十有八了,本想寻摸着给你找个好人家,罢了,罢了。”
她这最后一句话未落音,只听得一声“皇后驾到”,一屋子的奴才匍匐着跪了一地。那窗外的梅花恐也是怕了,枝桠上的雪絮簌簌地落了许些。
皇后裹着一身火红皮裘,波斯国进贡的蓝宝石银水晶镶嵌着做旗装,小太监搀着,涣涣地进了门。如镜欲起身接驾,皇后见我如此一个箭步上前扶着。绛唇皓齿,微微轻启。“我们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礼。”的确,眼前这个美艳动人的女子,是赫舍里氏家族的荣耀,当今统率六宫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是她一母所出的同胞姐姐如嫣。
思绪到此,她还是由屏儿搀着下了床,俯身跪下,不无熟练地低首说道:“箫淑妃如镜恭请武德皇后安。”皇后怔了半天,扶她起来,坐在软塌上低眸良久,才幽幽地开口:“妹妹,我们生分了。”
“姐姐说笑了,规矩而已怨不得旁人,玉莹姐姐不也是自家姐妹么?”她嘴里说着,只是给皇后过了几道茶,也不瞧她的神情,自然也知是素日里安然自若,皇后也权当没听见,有一句没一句地家长里短。如镜看着姐姐笑脸荧荧的样子,仿佛回到三年前入宫做秀女的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