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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午后的阳光从窗玻璃照进来,照在喜顺翻开的书页上,阳光好像长着千条万条腿的蚰蜒虫,一会就又爬到同桌的胸前,一会儿窜上肩膀,一会儿又悄无声息的溜出教室,礼拜五最后的一节数学课下课铃声就在这时候响了。喜顺

午后的阳光从窗玻璃照进来,照在喜顺翻开的书页上,阳光好像长着千条万条腿的蚰蜒虫,一会就又爬到同桌的胸前,一会儿窜上肩膀,一会儿又悄无声息的溜出教室,礼拜五最后的一节数学课下课铃声就在这时候响了。喜顺把早收拾好的包往肩膀上一跨,出了校门,直奔街上的手机店,揣好上礼拜娘放在手机店修理的手机,不听不顾摩托司机的招呼声,一个人往家里走。
“喜顺,喜顺,坐摩托回哩!”从身边驶过的摩托车上,坐着同村的同学伟子。低头走路的喜顺抬头看时,摩托已经跑出十几丈远,摩托屁股上的伟子搂着摩的司机的腰,扭过头还在喊他。喜顺正想说,不坐车,我娘在前边等着有事,摩托已经拐了个弯,不见了踪影。
回家顺公路20里,在干粮早在昨天晚上吃光的礼拜五,走回去确实费点力气。喜顺不是不想坐摩托,喜顺没钱。喜顺本来是有钱坐车的,可是现在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摩托一辆一辆的从自己身边骑过去。
礼拜天到校的时候,娘刚好卖了一条羊。那羊怕是煽的时候手术不彻底,长的慢,都喂两年多了还是个毛嗇嗇的不说,老乱跑,不和群,把一群羊都搅合的每天晚上往家赶的时候都像打仗一样。娘说那东西不趁早出脱了,怕是要惹祸端。
上门的羊贩子给了五百九,看喜顺逮那只羊确实出了大力,娘就说,老板你有的是钱,你看我娃给你逮羊,裤子都扯破了,好造孽哦,你也给娃个十块钱让娃上学坐个车好凑个六百整,图个吉利六六大顺你还发大财呢!
连说带拽,娘就从那人手里弄了十块钱揣在喜顺裤子兜兜里。娘又给了喜顺七十元,说好是一天吃饭十元,剩下二十元修手机,那十块意外之财,回来坐摩的。
去学校的时候在家吃的饱饱的,当然可以不用坐车。娘说的。娘的话对于喜顺是金科玉律,可是对外人,比如手机店的老板,就是如同放屁。她拿手机来的时候跟人家死缠硬磨,讲好二十元的修理费,可是喜顺去取的时候,人家把手机拿在手里,喜顺不掏出三十元人家就是不给。
喜顺忿忿的想,好容易有十块钱坐车回家,被这家伙惦记着,自己简直是没生下坐车的命!
给他罢,走回去也是一会儿的事。明明兜里有十块钱,又拿这十块钱坐车回家,让娘再在跑一趟来取手机,简直是自己找骂挨!
喜顺心里骂着手机店老板,往回走,心里恨恨的,脚步也恨恨的,一会儿就到了家。
“娘——娘——,喜顺从大门喊到后门,没见娘。
他把书包放在门墩上,探下右肩的衣服,把手从掀开的门缝里探进去摸索半天,也没有摸索到经常放在那里的钥匙。喜顺到自家几块地里找,也没见娘的影子。
本来琢磨好坐车回家没坐成,走了那么远的路回家,一肚子委屈的喜顺想跟娘吵几句,再让娘做点好吃的作为补偿,娘却鬼影儿都不见。喜顺一生气就抄起晾衣裳的竹竿往自家核桃树一阵猛打,终于打下几个青核桃。
喜顺用石头砸开青核桃,怕黑了手,找拿个塑料袋套在手上,掏里面的核桃仁吃。
一堆儿青核桃没吃完,天渐渐模糊下来,喜顺一肚子的气慢慢变成莫名的恐惧。
每个礼拜五放学回家,娘都是做好饭等他。地里农活忙,也就是在那几块地里。今天都这时候了,娘哪里去了,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喜顺越想越怕,猛的,想起一个事情,丢下青核桃,转身到羊圈去看,羊果然没有回来。喜顺稍稍安心,就把书包从门缝推进去,望放羊的山上走。
还没有上到山顶,一群羊踢踢踏踏从路上下来了,“娘——娘——”喜顺喊了两声,没见娘答应,娘——娘——喜顺又喊。
“嚎啥子呢,心都焦死了,嚎,嚎,就知道嚎死一样的嚎”。
碰见娘的大火气,喜顺的小火气自然就地熄灭。娘儿俩一路无言,跟在羊屁股后回家了。
娘掏钥匙开门,喜顺关羊进圈,娘俩烧火做饭,饭后睡觉。
娘脸阴像炸雷随时爆发的天空,喜顺几次张了嘴想问问娘究竟咋了,最终还是把话咽进肚子,他觉得今天自己已经够倒霉了,没必要再遭遇雷击。
礼拜六早上,喜顺没有像往常一样赖在床上等娘一遍一遍的喊。娘有事呢。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娘从喜顺口袋掏出修好的手机,就到自己房间睡了,当时喜顺想说说羊贩子那十块钱的事,怕引出娘另一肚子心事,就拉灯睡了。
娘屋里电话响了半夜,肯定是打给爹的。娘一定是碰上很大的麻瘩事,不是的话,舍不得电话费的娘是不会主动给爹打电话,而且打的这么长时间。
爹在打工,每年只是回家过几天年。
爹在喜顺的印象,就是电话里的声音和过年时的新衣服。所以,喜顺早早起来,看什么事情能给娘搭把手。
娘出门的时候,也没说到什么地方去,就冲喜顺说,别把羊往山上赶,一会到地里弄些红薯藤子放进羊圈。
喜顺终于知道了昨天娘那副神情是因为羊的事情。
说起喜顺娘的那些羊,是有故事的。


喜顺娘原来有一公一母两只羊,喜顺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娘看在家里种地那几亩地实在长不出钞票,村里小学撤了,喜顺挪到镇上读书,一礼拜半张红票子都打不住。想想这地只怕越种下去越折钱,就闹腾要去打工。
正赶上夏季不是卖羊的时候,咬牙卖了实在是便宜了羊贩子,继续喂着多少就能多见几个钱,打听到喜顺他三姨妈的公公正放着一群羊,就把她的两只羊从渡船上翻腾到汉江对岸的文家坡,跟老汉讲好,两只羊不许卖,到时候还原羊,生的小羊,一人一半。
喜顺初中了,娘走爹不在,心里老是空落落的,学习成绩越来越提不起,娘不敢拿喜顺一辈子瞎折腾,从天津回来又开始在家里那几亩地里折腾。
刚巧喜顺三姨的公公一天放羊,一不留神羊群冲进一户人家正过七十大寿的老汉的寿宴上。祝寿的喜宴逢上白花花的一群羊涌进来,像披麻戴孝的孝子,过生日的老汉不答应,非要杀羊见红冲冲喜。
三言两语,两个老汉就扭在一起。喜顺他三姨的公公跌坏一条腿。羊进门确实是不吉利,老汉的生日没过成,倒赔了二千医疗费。他三姨的老公公从此对那一群羊更没有了办法。
不知咋得到消息,喜顺娘一回来,他三姨的老公公就赶着一群羊就一瘸一瘸过河来,非让喜顺娘接手放羊不可。条件还和当初他给喜顺娘放羊一样,三年为期,三年后,各算各的账,各得各的羊。
喜顺娘本想,这次回来,农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