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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夜里十点左右,野棘窝子间游离的风发出长短不一的吟唱。冷月照耀下的鸣沙,从一个丘头雪一样席卷到另一个丘头。大西北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任何的生命体都会饥渴得灵魂里长出霉斑出来!何况活生生的盖岚岚呢。“
(一)
夜里十点左右,野棘窝子间游离的风发出长短不一的吟唱。冷月照耀下的鸣沙,从一个丘头雪一样席卷到另一个丘头。
大西北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任何的生命体都会饥渴得灵魂里长出霉斑出来!何况活生生的盖岚岚呢。
“咚咚咚,咚咚咚……”盖岚岚头后浅灰的芦苇墙上传来几声熟悉声响。她警觉地从床上坐起来,母亲睡在对铺。
母亲一动不动。多年的听力障碍,使得她一睡下去如同死人一般,雷打不动。
深秋的夜,干冷干冷。岚岚披上一件薄棉袄,轻悄悄地滑下床……
这片旷野上只有这三间简易民房,屋顶覆着厚厚的芦苇。墙身也是芦苇帘子竖起来的,苇墙两面糊上一层黑黑的糨糊样的粘土,待干燥后粉一层薄薄的白水灰,就做成墙了。
拉开门,冷冷的月光倾洒了一地,灌木丛和一些高大的乔木黑色的剪影在月辉下森森林立。寒气扑面而来。
门“吱呀——一”一声响,如同垂暮的老人,有气无力被击痛了一下。
没有点灯,岚岚径直走到床边。还未来得及除去外套,一双有力的大手便蛮横拉过盖岚岚,黑夜里响起一阵悉悉簌簌声……

(二)
盖岚岚一个人坐在初三教室里苦闷。班主任刚刚发展了一批新团员,盖岚岚没有份。
农九师农场的子女都在这个初中上学,盖岚岚是她们中间年纪最大的一个。入不了团,将来招工就业都有很大的影响,何况,她比其他的女孩整大三岁呢!面子上多难堪。
当年响应号召随母亲和哥哥们到新疆来建设边疆时,盖岚岚已经9岁了。
岚岚记得,那年夏天,汛期特别长,一夏天常常是暴雨如注,狂怒的九江像一条蛟龙,顷刻之间带走盖岚岚家的三间土坯房。
父亲本来因为肺涝,咳血厉害,再经这一这打击,急火攻心,第三天就死在岚岚舅舅家破落的厢房里。
舅舅一家那时正盘算着响应党中央发出的号召“有志青年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举家建设新疆大西北去,其实,舅舅家也不富裕,七个孩子,四男三女,僧多粥少,常常有小子饿着肚皮哇哇哭。
母亲无奈,自家也有三个孩子张嘴要吃饭,一合计,随着舅舅一家去边疆吧,西北人稀,有地还怕饿得死人吗?
来到新疆,两个哥哥被安排去学开拖拉机,母亲带着岚岚被安排到农九师农场的猪舍养猪,猪舍偏远,喂养着二十多头小猪仔,母亲负责猪舍的喂食和打扫,另外还有一个半路出家的兽医——乔林,负责猪的防疫和生长问题。
乔林说他不到三十岁,来自河南。可是,岚岚母亲怎么看都觉得乔林比她小不了几岁,一直让岚岚唤乔林作叔叔。
9岁的岚岚一直是乔林的小尾巴。乔林无论到哪儿去办事,回来总忘不掉给岚岚买点零嘴,几块水果糖,或者几片饼干。岚岚在乔林的肩头上“咯咯”笑过不停……
岚岚说:“乔林叔,等我长大了,我嫁给你吧”
“怎么行呢,你妈妈不会同意的”
“那我们一起逃走,或者不告诉妈妈吧,我们偷偷地好……”
乔林移开举在岚岚眼前的一只浑身翠绿的蚂蚱,眼神里闪过一道奇异的色彩。
岚岚被乔林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幸福极了!岚岚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因为乔林叔叔看她的眼神与往常不同。
在那片小树林里,岚岚幸福地做了乔林叔叔的女人。
这是75年秋天的事,岚岚15岁,上初一。

(三)
乔林一直没有结婚,也有人说,乔林已经结婚,只不过,老婆在河南老家,伺候乔林行将就木的老母亲。
岚岚从没想过关于乔林婚姻的问题,岚岚甚至隐隐觉得,乔林不结婚,是为了等自己快点长大。
黑暗里,岚岚驾轻就熟地摸黑走到乔林的床上躺下。乔林的一双大手热切地在岚岚饱满的躯干上游离或流连……
盖岚岚不是那种很漂亮的姑娘,但看着很舒服,仿佛大田里成熟的玉米,粒粒都饱胀得现了底的诱人。
十五六岁的岚岚比一般的女孩子要饱满成熟得多,乔林怎么看都觉得漂亮!
乔林今天去集市上带回一块彤红的纱巾。
夜里的时候,芦苇壁上传来几声轻响,岚岚看看母亲,猫一样出去了。
“好看吗?岚岚,给你买的。”乔林讨好地说。
岚岚把纱巾顶在头上,娇羞地问:“乔林叔,我像新娘吗?”
“像,像极了!岚岚你就是我的新娘……”乔林说着,拢岚岚在怀里。
“乔林叔,你一定要等我长大啊,等我初三毕业了,我就和你结婚”
“不,我要你现在就做我的新娘啊……”

(四)
管芳在课间偷偷地问盖岚岚:“喂,听说了吗?班主任要选一批又红又专的团员去农场总部医院,学护士专业呢……”
护士?那些一身洁白的天使,是岚岚想都不敢想的崇高职业!
管芳又神秘兮兮地说:“班上有好多有门路的女生都在找班主任活动呢,昨天我父亲托他的朋友——十三师的王连长帮我也和班主任打招呼了,估计有希望噢!”
盖岚岚羡慕地看着管芳。可惜,她们孤儿寡母的,什么背景都没有。
散晚学时,管芳神气地哼着《南泥湾》,从盖岚岚身边飘过去了。
盖岚岚注视着管芳的背影,忽然转身朝班主任张强的宿舍兼办公室走去……
张强的办公室是学校的最后排、最边边上的一间。只有一间房,用一方天蓝的旧布帏隔着,里间是卧室,外间是办公室。
张强一抬头就看到盖岚岚站在门外朝里张望着。
“有事吗?盖岚岚”张强有些意外。
“张老师,我也想……也想入团,”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盖岚岚居然张口说出心里的所想,“我也想去总部学护理专业……”
盖岚岚说完这些,腿一下子软了,几乎站不起来,又一阵昏眩,几乎倒赴在地。
幸亏张强眼疾手快地抱住,盖岚岚才没有倒下去。
盖岚岚忘记自己怎么从外间走到里间的,张强的那张铺着小格子花纹床单的硬板床,把她的脊背搁得生疼生疼的!
那一夜,盖岚岚没有理会墙壁上传来的敲击声,一个人蒙着被子哭了大半夜,才昏昏睡去。

(四)
抬头就是茫茫的戈壁滩。那些小丘柔和的线条看上去大气而磅礴。清晨熹微的曙光,给这北方苍凉的大地平添了几份寥廓和诗意。
经过这么多年的建设,这戈壁滩古朴的处女地才刚刚显露出一点点生机。
谁言大漠不荒凉,地窝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