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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乌篷船外明晃晃的月光,照着青砖上碎了一地滑腻的白瓷。一抹格格不入的色彩,趁着船身摇摆的频率,落在深黝的砖面。来人就着月光,准备摇头晃脑地吟一吟这月色江南,却是如鲠在喉。如此这般不得,只换来深深叹息。丢
乌篷船外明晃晃的月光,照着青砖上碎了一地滑腻的白瓷。
一抹格格不入的色彩,趁着船身摇摆的频率,落在深黝的砖面。来人就着月光,准备摇头晃脑地吟一吟这月色江南,却是如鲠在喉。如此这般不得,只换来深深叹息。
丢了诗意的诗人,反到眷恋起故乡来。乘着乌篷船,顺了一路水乡风光,来寻一剂良药。
远远地闪烁起温厚烛光,女孩的笑意伴着灯火摇曳,轻轻落在诗人脚边。
“哥,太晚了,二伯怎么才送你来。”女孩轻盈得像春燕,才下意识地伸手去和诗人打招呼,却又触电一般缩回来。
“燕,带哥哥回去哎,深更半夜还不着急。”船夫放了声,猛地一推,船身划出优美的弧线。女孩并不搭理,船夫也不在意,声音渐渐淹没在夜色,才悠悠地接上一句歌谣,“溪水两岸好呀么好风光,哥哥呀,你……”
船夫的声音并不出彩,纵然没有听过,也有一种已经走调的错觉。
女孩远远摆出一个欢快的姿势,却并没有笑出声来。
“哥,你这次回来你做什么呀。”女孩问诗人。
“没,城里有点事。”诗人低低应了一句,却不料勾起了女孩的兴致。
“城里有什么事,还偏来这乡下受罪。”女孩撇着嘴,摇晃着脑袋,“我若是在城里,铁定不要回来。”
诗人隔着一抹轻雾,打量起这发青的路面。
“这是我的故乡,人走到哪,都是要归来的。”
“若是我,就要去城里住着,这里才是我的故乡。”
“哦?”他也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女孩,“那你可是生在这里?”
脚步声踏在石板上,冷冷地和着月光。
“是便是,却也……”
女孩的话还未说尽,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抹柔柔的烛光洒在诗人的脸颊,却使他忍不住拿手去掩住自己。
“燕,去帮二伯收拾东西。”苍老的女声透出一丝热情,“哎哟,大作家你来啦,燕没带你绕弯子吧,这么晚到……”
女孩摇晃着辫子,从门口的方向转过头看向这边。
诗人连连招手。
这么会呢,燕是个乖孩子。
“那便好啦。你说要回来体验故乡情怀,你伯可高兴。”女人放下手里的活,便引着诗人向楼上去。屋外的声响渐渐平静,只剩一轮皎洁的月,高高悬在天边。
女人一路重复着方才的问话。诗人只是应和着,那是那是,怎么能忘家呢。夸夸其谈,从城内到城外。
“你们作家最轻松,写几个字,就得钱数。”女声叹了一句,诗人有些措手不及,甚至不明白要如何安慰。
“是……到也不是罢……”诗人不好意思将自己丢掉诗意的话说出口,只是应和着。活着都不容易啊,不容易,我们呀……
交谈失了中心,女声也附和,哎,不容易啊。
不知是这故乡的味道太过于醉人,还是和女人的交谈太枯燥,诗人迷迷糊糊地睡了下去,念着这次来寻根的事情。
女人掩上门,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呵斥和女孩哭泣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呢。
诗人辗转着,却睡不着,伸手摸一摸后背,又拽一拽衣袖。
朦胧中,阳光照着了眼睛。
诗人抬起头,见女孩端着盆进来,凝重了一阵,捏着嗓子说:“昨晚,怎么……”
女孩默默地搁盆,水光荡漾着,像猫一样挠着诗人的喉壁。
“没,想家了。”女孩抬一抬头,压着嗓子学诗人的口气说。
“这不就是你家吗。”
得到的回应却是一言不发。
眼睛红肿着,虽然未曾看清,也至少不是今天这幅模样。
女人真是多变。诗人嘀咕着。
“今去她二伯带你,船都给你备了。”妇人依旧是温厚的样子,船夫朝这边招手。诗人压在嘴边的半句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屋外的男子熟练地撑着竿,应着。
“你要找的那个地方,我没找到,只好带你去老王家里转转,也算不虚此行。”
“哪里,我走的时候太小,也许记不清。如今这里就是家,在哪都是一样。”
船夫眉眼里按着笑意,一伸手,船行出老远。诗人并没有站稳,只好顺势躺在船篷里,从后方看船夫褐色的衣角。
“你小子也好运,这几天伯家也要有好事。”
“什么事呢。”
“燕要嫁人呐,撑船的老王,虽然三十好几,也是咱们这片的老大,攀上他,是好事。咱们这正往那处去哩,一会燕也过来。”船夫敲着烟柄,又接着唱那首跑调的曲子。哥哥妹妹的情调,夹杂着传承而来的莫名情愫。
诗人半躺着缩在船篷里,一时间失去答话的力气。良久,才渐渐发出声来。
“那,燕,可答应了?”
船夫将撑船的竿夹在腋下,伸手去拿烟袋,“女孩子家家的,要她答应做什么。”
燕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爹去的早,家里全指望着一点手工生计,这下说给老王家,日后可就轻松多了。船夫压低了声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船身晃动的频率让诗人有一种本能的晕眩感,陷入水涡中,身不由己的错觉。
只是持续了没多久,远远地望见那间屋子,围着个矮矮的墙头。船夫住了竿,便吆喝着主人出来。只是院里安安静静的。
“伯,你先忙吧,我自己去看。”
“好嘞,你自己四处看看,伯先不陪你了。”
乌篷船轻盈地走了,诗人绕着院子转了几圈,又感叹不过尔耳。心里总挂记着船夫的话,想起自己,本该生存在这片土地,却流离失所,不免有些异样的感受。不过,这种离开,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他自己至今也弄不明白。
“来啦,叔等你半宿啦。”屋主的声音使他有些紧张。
“站着干嘛呢,进屋坐。”男人伸手推开院门,四周的土块扑朔着,诗人不自觉地打量起他。
按照现如今的审美观,也算是英俊吧,除了脸颊下的一道划痕以外。诗人想着,也向男人点了点头。
“听说你回来寻旧屋,那么多年过去了,怕是很难得吧。”屋主摆了几道小菜,拎起酒坛才发现已经所剩无几,“你看我这记性,贵客要来,怎么能少了酒。小哥你坐会,我去打些好酒。”
“不了不了,还是我去吧。”诗人连连推迟。
“听伯说,你昨夜里才到的,可知道哪里去寻酒家。”
诗人一时半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却答着,“我问问人,便知道了,顺便熟悉一下路。再说,要不是出了点意外,我本也是这里人。”
男人居然爽朗地答应下来,指着村口的方向,交代诗人,就在哪里,可不要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