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再开时

1
挂花开的时候，我和小影仰天躺在后山的桂花树下。
看那桂花多余的花瓣转着圈掉下来，天好蓝。
小影轻轻地弄着我的头发问：“如风哥哥，你喜欢桂花吗？”
我说：“喜欢”。
小影：“桂花真香，好远就能闻到。”
我说：“等我长大了，我会去好远的地方。”
小影抬起头来说：“我也要去。”
我说：“你留在这照顾师傅吧，我会回来看你和师傅的。”
“师傅搬家了怎么办，那不是找不到我们了吗？”
“那你就种多一点桂花，我闻到桂花香就知道你们在哪了。”
小影想了很久才觉得好象这是个办法：“好，那等我长大了我要种好多的桂花。让你来找我时，在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我种的桂花香。”
小影说：“师傅说桂花叫七里香，那你在七里之外就不会迷路了。”
我转过身打了一下小影：“我怎么会迷路，我回来的时候就是大侠了，大侠怎么会迷路呢？”
小影吃吃地笑了，“咯咯……”笑声像铃子一样散开在转着圈的桂花里。
那一年，我10岁，小影8岁。
师傅叫师傅，我叫如风，小影叫小影。关于名字我就知道这么多。
小影知道的是：师傅叫师傅，我叫如风哥哥，她自己有时叫小影，有时叫小影子。（我叫她小影，师傅叫她小影子。）
我不知道师傅知道我们三人的名字是什么，但是他叫我如风，叫小影小影子。
师傅在我有记忆之前，就带着我和小影住在山林里。
我们种了很多可以吃的东西。
师傅总是让我们看不出到底多大了，但是他每过一年中秋时就对我和小影说：“如风你XX岁了，小影子你XX岁了。”
除了种吃的东西之外师傅就是教我武功，小影也跟着学。
我问师傅我这样什么时候能练成神功。
师傅说：“快了”。
我是很相信他的话的。
可每次问他他都这样回答我。于是我很迷茫“快了”的意思。
因为不认识字，所以我一直认为“快了”就是“慢慢等”的意思。
后来师傅的话也证实了我的理解，因为我一直在“快了”地“慢慢等”。
山上的生活虽然很枯燥，但师傅总有事情让我们做，比如去离屋子很远的地方除掉一些与我们毫不相干的小草。而且是挑选地除，站在一片草地上，先看哪种草多一点，然后把它们全留下，其余的全反选——除掉。
还有春天的时候老是要我们很早就起来，绕着屋子前后的坡面到处跑来跑去，搞得我和小影总是闭着眼在盲跑。
师傅总是挑一些我们不喜欢做的事不停地让我们做。这让我有时很讨厌他，但他好象从来不知道我的意思，每次在我最讨厌他的时候，总要过来和我笑着再叫我去做那些让我讨厌的事。
春天的时候师傅自己也很忙，他找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在屋子里搞来搞去，最后把那些东西又都丢在屋子前的那块地里。
小影很好奇，不停地跟着问：“师傅，这是什么呀，师傅，那是什么呀。”
师傅的回答令小影跟没问一样，因为不管小影问什么是什么，他总是回答：“种子“。
小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种子。
但是师傅也总那样，越是我们很想知道的东西，他越不告诉我们，我们越想做的事情他越不让我们做。
小影不知道恨，但我知道。
小影总是“咯咯”地去笑着叫，“师傅师傅”，“如风哥哥如风哥哥。”
我知道师傅有时是很想让我问他一些“是什么”的问题，但我不问。因为我恨他那样。
我会自己看，一年下来，我告诉小影：“种子是让我们的粮食变的更多，让我们吃饱的东西。”
但是小影早就忘了“种子”的事，一脸莫名地看着我，这让我很尴尬。
……
武功一直都在学，师傅说我学得：很快，我的理解是：太慢了。
于是我每天都在师傅和小影睡着之后，再爬起来苦练两个时辰。
小影子学得太慢，师傅这样说。
我反推不过去，所以不知道小影到底是快还是慢。
小影每次都要和我比比，我总是输掉。
小影于是总认为她比我厉害，老是要口头威胁我：“如风哥哥，去给我摘个芒果来，不然的话我会打你的哦”，如此等等。
但我每次也都照她说的去做了。
我爬过山林里的所有种树，各种野生的果子，我都摘来放在那里让小影和师傅吃，小影好开心地笑，我喜欢她那样开心地笑。
师傅有时对我这样的工作很不高兴，还要罚我，罚得法子也很多种。
一次他在屋子前画了一个大圆，罚我在太阳下山之前把圆内的土挖五尺出来，我费了很大的努力才完成，中途小影给我送了无数次水。
但每次都还是那碗，因为我根本没喝。
我埋头苦干了一天之后，挖了一个好大的碗，这是小影告诉我的。
虽然这是真的，但小影说出来时，我很不高兴，我说这是操场。
几个月之后，这个“操场”里装满了水。师傅说这是池塘，并且说要在这里面养鱼，虽然不是很愿意在我的“操场”里出现“碗”和“池塘”的说法，但听师傅说养了鱼以后就有鱼肉吃时，我还是很高兴。
但是还是装做不是很高兴地什么也没说。因为我知道师傅是想让我高兴的。
……
2
我长到14岁的时候，小影12岁。
我变得力气很大，为此师傅把所有应该要做的累活全给了我，我一点也不在意，因为在我看来这些活根本没什么。
小影的工作开始也变得多起来——洗衣服兼做饭。
以前的时候只是洗洗衣服，而且因为有时洗得让我们很不满意（有时我们衣服上的一些污点，昨天在哪里，洗完之也还是在哪，而小影的解释是：洗干净之后被风吹掉落地了才又脏了的。显然有点说不过。），所以有时还要我帮忙——不停地在衣服上捶打。但后果是这样洗不到几次，衣服全烂掉了，为此师傅还罚过我把所有破了的地方全缝好。我就一边缝一边怪小影没有洗衣服的天份。
但小影现在已经学会了怎样把衣服洗得看上去很干净了，当然这样说是因为我还是在怀疑她只是把很脏的地方洗了一下而其他地方根本没去体会，我把这个怀疑说给小影听时，她正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走上来宛然一笑，我突然呆了一下，感觉小影好象挺好看的。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小影和“好看”联系起来。……
这样一来，好象所有的活全让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