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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楔子小安站在江畔渡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有清清凉凉的雨点一滴一滴淅沥落下,掉在地上砸出一连串晶亮的小水花。面前是宽阔的江面,浑黄的江水止不住地向前奔涌。江水最终会在大陆的尽头汇入东海,可是自

楔子
小安站在江畔渡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有清清凉凉的雨点一滴一滴淅沥落下,掉在地上砸出一连串晶亮的小水花。
面前是宽阔的江面,浑黄的江水止不住地向前奔涌。江水最终会在大陆的尽头汇入东海,可是自己呢?小安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脑子里满是说不清的混乱和晕眩——以后,要何去何从呢?
或许,就是跟着身边这个年龄大到足以做自己祖父的男人,静静过完这一生吧。
一、
清晨的阳光温暖明亮,院内初绽的一树雪白梨花在光明之中显得格外璀璨剔透,馥郁的气息在小院内满满地飘散开来,香甜旖旎,如同梦幻。
住在院内的小安却并没有看花。一身素白衣裤短打扮,十四五岁的少女正端着一柄玄铁重剑,在院内的青砖地上演练着才学会不久的剑法,一招一式有模有样,显然是用了十分心思。
然而,或许还是年小力薄,一个不小心,小安手中的重剑便“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又听见郡主的长剑作龙吟之声了。”戎装的英俊青年不知何时从院门外走了进来,正笑吟吟地倚在梨树上,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着梨花清甜的气味:“这样大好晨光,郡主不赏花还则罢了,竟然还在花下舞剑,真是大煞风景。”
“你懂什么?”小安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脆生生说道:“这梨花就开在我院子里,什么时候赏不得?倒是现在趁着时辰还早,练武才凉爽些。若是到了午后,别提多热了。又况且你将将教我这套剑法时也说,要勤勉练习,武艺才不会生疏,对吧,公瑾哥哥?”
被叫做“公瑾哥哥”的戎装青年忍俊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对对对,郡主说的都对,周公瑾可辩不过你。”
“既然辩不过我,那就过来教教我应当怎么样才能把剑握紧啊。”小安俯身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重剑,咧嘴稚拙地笑起来。
周公瑾点了点头,走过来抓住了小安的手腕,手把手地教她握紧了剑柄:“你看,应当这样。”
“力道这么用,剑就不会再滑脱出去了吗?”小安抬头看着他问。许是因为两人间的距离太近,小安还带着细细汗毛的小脸上浮起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红晕。
“是。”注意到小安神色的细微变化,周公瑾也微微笑了起来,笑容宁静安详,面容俊美英挺,越发显得整个人谦和温润,如同一块上好的美玉般温良:“郡主再演练一次给我看吧。”
“嗯。”清晰地感觉到脸上又是一阵发热,小安急急火火地抓起了长剑,按照刚刚周公瑾教授的办法使了一番。
“好,就是这样。”看着小安使完了适才那一招,周公瑾赞许地点点头,说道。
小安收了长剑,一脸邀功讨赏的神态凑到了周公瑾身前,然而还未及她说话,周公瑾却仿佛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差点忘了,主公适才差人叫我过去有事相商。郡主,那么……我就先走了。”说完,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小安的小院子。
小安手里提着剑站在原地,硬生生将本来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她默默看着周公瑾匆匆离去的背影——他总是这么忙啊……和他的主公、自己的哥哥总是有那么多的要事要商议,就连和自己多待一会儿也做不到么?
二、
时下已是仲夏,小安院子里的梨花早已谢尽,浓密的绿叶满满当当生长了一树,在干净的青砖地上投下一块不大不小的阴影。
夏日的阳光甚是毒烈,唯独梨树下阴凉。小安支使丫鬟们搬出了竹躺椅、八仙桌,闲闲地坐在树荫下面捧着茶碗子看书。午后的时光温厚冗长,小安看着书禁不住有些昏昏欲睡。偶尔有梨树上的小虫子掉落在她书页上,又扑扑翅膀飞走了。
“郡主。”温润熟悉的声音不经意间从身边响起。小安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公瑾哥哥?”
周公瑾穿着雪白的长衣站在梨树下,一壁伸手拨开扫到他额头的枝叶,一壁笑吟吟说道:“怎么?我不过几日不来看望郡主,郡主竟然都不认得我了?”
“公瑾哥哥岂止几日没来。”小安端起放在八仙桌上的茶碗子低啜一口:“自打公瑾哥哥上回来过,到现下都有三十四天了。”
“……难为你还记着。”周公瑾脸上笑容渐渐退去,蹲下身来看着小安,低声道:“近来这些时日蜀汉又蠢蠢欲动起来,主公忧心如焚,我也四处奔忙……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成日里主公主公,你就知道跟我哥哥一起共商国是,还曾挂心过别的什么?”脆生生打断了周公瑾,小安用力撇了撇嘴:“你还记不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没等小安说完,周公瑾便自怀里掏出一件事物递与她:“快些看看中不中意?”
小安劈手夺过那件事物,细细端详起来。那事物滑滑溜溜,是一块白玉制成的玉牌,无楞无角,温润细腻,没有丁点瑕疵,触手间竟是一阵意想不到的温暖。
“是温玉啊……”小安反复摩挲着手中的玉牌,一壁轻声赞叹着,一壁翻过玉牌背面细细观看:同正面一般的光洁白皙,触感温润,然而玉牌的背面却精细地镌刻着几行小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东吴周公瑾于孙安郡主生辰赠。
“……”看见那几行精细的小字,小安一时间有些语塞,半晌才攥着玉牌讷讷问:“公瑾哥哥如何得知我的生辰?”
“是我向主公打听的。”周公瑾抬起头,向着东吴主公的寝殿扬了扬下颔,奇道:“郡主适才还怪我不记得你的生辰,现下却怎又问我如何得知了?”
“我何时曾怪你不记得我生辰了……?”小安疑惑地看着周公瑾,想了片刻,终于恍然道:“我是问你记不记得自己身上有箭疮,怎能这般整日劳碌?”
周公瑾愣了一愣,重又淡淡地笑起来。那个笑容如同三月春华,如同漫天繁星,如同徜徉秋水,如同冬日白梅,如同小安所见过的一切的美好事物。他带着那个令人神往的笑容对她说:“我的箭疮已痊愈了十之八九,只有阴雨天才会偶尔发作,不碍事的,小安。”
小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甩了甩脑袋,却想不出自己为何会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想明白个中缘由——因为那天,周公瑾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但是,当小安明白过来的时候,周公瑾早已淡出她的生活很多年了。

三、
时光平稳而缓慢地渐渐流逝。小安院子里的梨花开了又谢,转眼之间一年过去。
这一年似乎与过往的任何一个一年没什么两样:小安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