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立](/static/assets/images/nopic.gif)
倒立
“哎!你——你把那个旧木柜搬到那边去——什么?横放不下?放不下就倒立过来塞进去,都是些老八辈的烂东西。”公务员杜金利翻盖家里二十七年的老房子,这时正指挥民工从屋里往外搬东西。日头升了挺高,天空赤条条得
“哎!你——你把那个旧木柜搬到那边去——什么?横放不下?放不下就倒立过来塞进去,都是些老八辈的烂东西。”公务员杜金利翻盖家里二十七年的老房子,这时正指挥民工从屋里往外搬东西。
日头升了挺高,天空赤条条得笼罩了蓝色。
二十来个民工,忙得似一群热锅上的蚂蚁。
杜金利的手机响了。
“喂,王科长,有什么事?正搬东西呢,……噢,明天就要啊,我知道了,这儿才开工,我走不开,要不麻烦小刘帮忙整理一下?……噢,那算了,我下午过去弄吧。”
太阳露出火辣辣的脸,民工们干了一会儿后,躲在荫凉下休息。
“杜哥,听说你是在政府,工资高,工作又轻松。”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个子不高,穿一条满是泥土的牛仔裤,脚上一双土灰色破球鞋,皮肤黑黝黝的。他从水龙头下灌了几大口水,蹭到杜金利身边。
“他们工资都是两三千,上班喝喝水,看看报,跟歇着一般儿清闲。”一名五十多岁的汉子点燃一根烟。
“嘿!哪像你们说的,这年头儿哪口饭都不好混呐。”
“你们的饭不好混!”杜金利身边的小伙子,突然蹦起来,说,“我们这——早晨六点干到晚上八点,才挣二三十块钱,干脆死了算了。”
人们的脸上浮起一层淡薄的笑。
“哎,杜哥,你们政府大楼里美女真多啊,给介绍一个?”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凑过来,说,“你看我,相貌堂堂,换一身西装,打上领带,帅死了!身板儿又这壮,见了面,包她满意。”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哟,先掏掏你腰包再梦吧,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有翻身的一日,难不成当一辈子民工!”壮实的小伙瞪大了双眼。
一个汉子丢掉烟头,起身拍了拍屁股,从一堆乱砖里捡了十二块,一块块垒放整齐,贴着胸脯抱到另一边。
其他人纷纷走出荫凉。
杜金利将屋里的几件小东西搬了搬,来回没几趟,出了满身的汗。
手机又响起了。
“喂,王科长,什么事?……噢,我记得了呀,下午就过去了,……什么?……噢,不着急我也下午一并弄完,老张也能写得了,让他替我……这样啊!……好好好,下午就过去。”
太阳渐渐爬向正空,刺一般的光芒烧灼着大地。
午饭后,杜金利只躺了一小会儿,两点刚到,民工们又嚷嚷开了。
一个上身赤裸的小伙子,支起筛子筛石灰。灰白的粉尘四处飞荡,侵占了整个院子。
杜金利赶快逃离了院子,向单位走去。
在洗手间拍掉身上的尘土,擦净皮鞋,洗净手,整理好发型。
杜金利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王科长仰躺在转椅上,面朝窗外,端了一杯水,嘴里哼着小曲。
明媚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懒洋洋地倒在明净的地板上。
“小杜来了……”
说话的是老张,正翻着报纸。
小刘坐在电脑前,不知玩着什么游戏。
王科长转过半个头,指向桌上的一堆纸,说:“小杜,这些是材料,你照着上面的数据抄,千万别抄错。”
“唉!……”
老张突然长叹了一口气,隔了半晌,方说道:
“人家银行系统的工资又涨了二百,咱们就不见动静呢?上个月加奖金,满打满算刚两千,人家——不算奖金两千五。”
“就是说呢,”王科长插上话,“涨、涨、涨,都喊了半年多了。小刘你别玩了,让小杜赶紧弄资料。”
小刘极不情愿地让开了电脑,摸着他的腿,说:“看——这是我昨天买的裤子和鞋,一共才七百,怎么样,不错吧?”
“小刘,听说有人给你介绍了个对象,是那个——哪个谁家的侄女来?去看了没?”王科长问。
“看过了,人样还行,学历太低,舍弃。”
“哦——”老张“哦”了一声,终究也没说什么。
四点刚过,王科长突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一步。”
王科长走后不久,老张和小刘也前后脚走了。
杜金利做完工作,已经过了八点。
窗外,太阳已经落去。屋里的空调一直开着,凉得像深秋的清晨。墙上的钟表“咔咔”地哼呢着,桌上摊着的报纸一定睡梦正酣。
楼道里阴森森的,杜金利的鞋声清响回荡。
太阳遗留下的热量仍然浓烈,他急步往家走。
“一、二、三——嗨!”
从院里传出男人们的吼叫声。
“轰”的一声巨响后,紧接着一阵爽朗、高亢的笑声。
杜金利奔进去看,灯光下,院内尘土四起,工人们把大梁从房顶上拽了下来。
版权声明:本文由迷失传奇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