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声的雨
(一)认识韩若那一年,琳琳只有20岁,一个人从乡下来到广州。回乡过年的表姐打扮得花枝招展,说,外面是个花花世界,到处都是钱,只要你肯低下头去捡。琳琳听着心就活了,接过妈妈从箱子底下给她抠出来的300元
(一)认识韩若那一年,琳琳只有20岁,一个人从乡下来到广州。
回乡过年的表姐打扮得花枝招展,说,外面是个花花世界,到处都是钱,只要你肯低下头去捡。琳琳听着心就活了,接过妈妈从箱子底下给她抠出来的300元钱,跟着表姐来了广州。
表姐住得偏僻,房子只有十几米,一张床,晚上琳琳和表姐挤在一起睡。
第二天黄昏,表姐说,我得去上班了,总不能守在这坐吃山空。你也跟我出去转转,看能不能给你找点事做。表姐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化妆,化到后来,琳琳就不认识了,她只在电视里的T型台上见过这样妖冶的面孔。
表姐领她来了一家夜总会,进门对坐在吧台前抽烟的一个男人说,杨哥,我表妹,刚从乡下来,想找点事做。男人看了琳琳一眼,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琳琳拉着表姐的衣角躲到身后,她怕这个男人的眼神,他的眼睛停在她隆起的胸部,看得她的心里像有无数只兔子在跳。
既然是亲戚就留下吧,让她先跟你几天。这身衣服得换换,土得掉渣,像从博物馆里刚跑出来的。男人甩出一沓钱,扔在吧台上。不!表姐说,不让她做这个,什么都行。
不做这行可惜了这副身材和脸蛋。
表姐没拿男人给的钱,琳琳在夜总会干上了推酒小姐。虽然挣的少,但她愿意;第一个月给家里寄回了500元钱,她想爸妈和弟妹们一定会像过年一样兴奋得睡不着觉。
去夜总会的第二天,琳琳就明白表姐为什么不让自己和她干一样的活了。她推着酒水在走廊里来回转,表姐那间包房的客人要一瓶杰克丹尼。琳琳拉开门生涩地将酒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此时表姐正被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搂在怀里。男人的一只手伸进表姐的衣服,在她的身上乱摸,另一只手拽出几张钞票塞进表姐的胸罩,说,喝,喝了这瓶酒,钱就是你的。
男人转身拿酒看见了琳琳,他推开表姐,趔趔趄趄地站起来,这个小妞水灵,今晚让她在这陪。
表姐扑上去抓过酒瓶,说,老板,她是新来的,别扫了兴,我喝酒。琳琳看着酒从表姐的唇边溢进胸衣里,眼泪沿着颊边流进嘴里。男人们亢奋起来,疯了似的叫喊,像看一只动物在表演。从那一刻起,琳琳就开始痛恨钱,原来钱可以让人疯狂,甚至迷失本性。
(二)
表姐始终没能逃脱自己一手制造的命运。她被诊断出患上了艾滋病,多年的积蓄很快就用光了,而病情还在恶化。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跟我做这行了吗?表姐气若游丝地说,做这行的女人都下贱,只配活在钱的坟墓里,我不能对不起你妈妈。
琳琳去找杨哥借钱,杨哥没有问,只是把几捆崭新的钱放到她面前。只有进入这个圈子的人才会知道金钱的魔力,天使也不能免俗。我知道你会来的,临走时杨哥说,你和你表姐不同,你的命比她好。人一定要信命。
表姐死了,她把一个女人的全部都卖给了金钱,但最后钱却没能救活她的命。表姐用一片玻璃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生命真是脆弱。琳琳欲哭无泪,她相信,哪怕是表姐被那些男人压在身下的时候,至少她的心也是干净的。
她住进了杨哥在另一条街的酒吧,这是他们事先的约定。那条街是有名的红灯区,街道两侧布满了酒吧、夜总会、洗头房,夜夜歌舞升平。
杨哥的性情很特别,不像那些她在夜总会看到的拿钱摆阔的臭男人,虽然她知道杨哥的钱要比他们多得多。他靠在沙发上,看着琳琳一件一件褪掉身上的衣服,最后只剩下白得刺眼的身体裸露在他眼前。
杨哥把脸埋进她的肌肤里,像一个贪婪的渴望美食的孩子,琳琳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刺激了他。他进入她身体的刹那,琳琳尖叫了一声,然后眼泪就流出来了。她知道让自己疼痛的日子也随之而来了。
早上起来,杨哥看到床单上殷红的血渍,惊得怔在那里。你是处女?怎么不早说?琳琳就笑,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笑容背后是一种怎样的痛。
她不再做事,每天守在酒吧里,抽沙龙烟,喝法国酿的红葡萄酒。干吗不呢?杨哥说过,这是她的命。杨哥有时整天整天在酒吧陪着她,生意上的事从不过问,有时又连续几天像蒸发了似的,见不着人影。他想要的时候,琳琳就给他,她觉得他也挺可怜的,虽然有花不完的钱,却并不快乐。他常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像有深深的寂寞。
琳琳知道他有太太,一直定居在香港,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她不需要名分,从来就不需要。那次两人正在做着,杨哥说,做我们这一行是不能碰处女的,犯忌讳,可能一切都是命吧?
他把酒吧和街角的一间画廊更名给了琳琳,说,你是我的第二个女人,一个肯把干净身子给我的女人,我得对得起她。想走你随时可以走,跟着我是不会有结果的。你不属于这里,你是迷路的天使。
不。琳琳嫣然一笑,旋即眼泪就掉下来了。这是她第一次让杨哥感觉她的笑是那么单纯,单纯得他的心隐隐作痛。
(三)
杨哥有半个月没来酒吧了,琳琳再看到他是在电视上,他跨国偷运毒品被警察抓获,成为本年度媒体争相报道的焦点案件。琳琳拿出所有的现金找来最好的律师,她把钱倒在他面前,只要求能把杨哥救出来。律师被惊呆了,那个人吗?多少条命都没了。
杨哥是在秋天走的,临走前他让律师捎话给琳琳,叫她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琳琳哭得死去活来,她刚刚懂得怎么去爱,老天却夺走了他的男人。琳琳现在才知道杨哥说的这一行是哪一行,真的一切都是命吗?她问自己。
她每天清晨倚在酒吧门前,郁郁的眸子看着街口,像秋天里一道凄凉的风景。她想起一年前揣着300块钱来广州的情景,钱她捡到了,可是心却丢了。
她仍旧经营着酒吧,画廊偶尔过去看看。不久之后,整条街的男人都知道这间酒吧有一个漂亮的单身女人,尽管那时琳琳只有20岁。
酒吧的生意异常的好,所有人都是冲着老板娘去的,一掷千金,只求搏得美人一笑。
琳琳每晚坐在杨哥过去坐的位置,一瓶酒,一盒烟,冷眼看着这些像在戏台上演戏的男人。杨哥死后她没再笑过,就是对杨哥也只笑过一次。她做女孩时无忧无虑的时光早已丢进记忆里了,她搞不懂有些人为什么整天的笑。但是她再笑的时候便有两伙争风吃醋的人为她大打出手。
那天两伙不相干的人为向老板娘敬酒发生火并,激斗中一把毫无征兆的匕首险险向琳琳飞过来。她呆在那里,全然不知该怎么避开。这时从边上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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