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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胡老大家的责任田,被一家招商引资企业占用,已经开工一年了,占地租赁款却不见分文。他去找村委王主任,王主任推到乡里,他去找乡里,乡里又推给了王主任。秃子头上趴个虱,这明摆着的理,却没有人管。胡老大气得胃
胡老大家的责任田,被一家招商引资企业占用,已经开工一年了,占地租赁款却不见分文。他去找村委王主任,王主任推到乡里,他去找乡里,乡里又推给了王主任。秃子头上趴个虱,这明摆着的理,却没有人管。胡老大气得胃痛,他说啥也不相信自己会因此走上上访路。
屈死不告状。这是古朝万代总结的经验。何况自己要告的是角子山乡政府和角子山村委会?他知道民告官的官司胜率很低,但他还是横下一条心,非要瘦鸡屙硬屎讨个说法不可。
王主任听说胡老大要告状,怕担责任,就慌忙去做他的思想工作。王主任劝道,你这人咋是个死筋头哩,现在乡领导忙得屁股挨不着墩,你那点租赁款的事儿,也得等乡领导缓过气来才能办。
胡老大的脖子里青筋直暴,他说,俺也不想给你扒渣子,你看这黄瓜菜都凉了,领导还没空,俺等不起了,俺就不信,整不服你们。胡老大的妻子也附和道,就是砸锅卖铁也得讨回公道。
现在,交通便利,只一袋烟的功夫,胡老大就跑到了县信访局。接待他的是位女同志,头发拉得一根一根的,看着怪洋气,怪温柔,可说话却硬梆梆的。胡老大说,人民信访为人民,你这态度咋能为人民呀,女工作人员说,看着你土哩叭叽的,说话还净带刺,你不拿材料,谁有时间听你闲磨牙?
胡老大一摸脑门,悟出了点儿门道。心想,怪不得人家的态度冷冷的,自己没有凭据咋告状?然后,就跑到邮政局门口花了30元钱,让代写公文的老汉写了个状子。
当他把状子递给女工作人员后,就眼巴巴地期望着有个结果。女工作人员说,你回去吧,等领导批转后,就有结果了。他想不到告状这么容易,又不要立案费,高兴得差点流出眼泪,事情有了着落,塞在心里的石头掉在了地上,他觉得肚里有点饿,就跑到一家烩面馆,要了两个菜,喝了个半晕。
胡老大在家里静候了数日,也没有音信,就又搭车去县信访局,女工作人员说,你咋又来了,你的材料早就批转到乡里啦,你去乡里看看吧。
胡老大就又转车返回乡里,找书记、乡长询问。办公室秘书拦着说,书记、乡长正在开会,等开完会再说。胡老大没办法就蹲在会议室门口等。
这时,一位乡信访办的年轻人来到他跟前,让他到信访办听候处理。他在信访办傻傻地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着人影,只好无功而返。
听了胡老大的叙述,妻子生气地说,当官的就是比你精,把你卖吃了你也不知道,这年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干脆咱把那几千元存款取出来,进京告状,去找胡书记或者温总理。胡老大很赞成妻子的意见,一拍大腿说,就是,俺咋没有想起来哩,人家胡书记和温总理当恁大的官,还抽空去看望农民,真是官越大越没有架子,不像有些干部,芝麻子大的官,就烧得不知老几了。
妻子趁势为他鼓劲,说不定你这一状还能把那些不作为的官给拈了哩。
胡老大劲头十足地怀揣着材料跑到北京。他尽管早就向往北京,尤其是天安门,但真的到了北京,却没有心情欣赏满眼的繁华。他在国家信访局排了几天队,才把状子递上去。递上去后,他仍在此排队,询问结果。
一天,他正在排队,有位自称是角子山乡信访办的年轻人找到他,劝他回家。他一看有点面熟,就恼怒地说,上次在乡里,你把俺骗到信访办,害得俺白白地等到天黑,这次你就是抬着八抬大轿,俺也不跟你回去。
年轻人说,你咋一点儿也不活道哩,书记、乡长专门派俺来接你回去,不但给你报销往返车费,还要给你点补助,至于那点租赁款,乡班子办公会已经研究,会给你落实的。你如果坚持不回,俺也没办法,大不了回去交个差完事儿。
胡老大一听能报销往返车费,还有补助,就有点心动,为了不砸老本,他最终还是答应一同回去。
胡老大回到村里后,村民们都围住他打听北京的新鲜事儿,胡老大便像开新闻发布会似的,把北京的景致喷得狼烟地洞。他喷了数日,还是没有领到租赁款。无奈,他就对妻子说,反正往返车费有人报销,俺打算二进京城。妻子说,去吧,你比古代杨三姐告状时待遇好多了,闲着也没啥球事儿,全当跑着玩哩,但是外面很乱,你可不能干对不起俺的邪撇子事儿。胡老大说,你净瞎胡想,这种时候,俺咋会有那心情。
像上次一样,胡老大又在国家信访局门口排队递状子,乡信访办那位年轻人又来接他。他对年轻人说,你就别忽悠俺老农啦,就是报销双倍的车费,俺也不搭理球你,这回非把你们的官帽摘掉不可。年轻人不屑地说,说实在的,俺也光想让你上访,你不上访,俺就没有机会进京接你,要知道这北京可是国家的首都,咱乡有几个人能像俺这样,就跟赶集一样,花着公款进京。年轻人的话,使胡老大的鼻子直酸,他强憋着要掉下的眼泪,不解地问,你进京一次要花多少钱?年轻人得意地说,不瞒你说,哪一趟也得万把元。胡老大掰着指头一算,气愤地骂道,扯球蛋,用你接俺花的钱,不就够俺的耕地租赁费了?!
年轻人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一时语塞。胡老大觉得心里瓦凉。两个人呆呆地站在北京的街头,淹没在城市的喧嚣中。